月嫂行業(yè)“火爆”背后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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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布時間:2017-09-11 17:4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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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嫂”是母嬰護理師的俗稱,主要是專業(yè)護理產婦與新生兒。據了解,2005年以前沒有“月嫂”一詞和 “月嫂行業(yè)”的說法。“月嫂”是由“月子保姆”的習慣稱呼延伸而來,早期的“月嫂”也是家庭保姆和家庭護理員轉變而來。隨著社會需求的個性化,家政服務分工越來越精細,母嬰護理也逐步分化成行業(yè),包括月嫂、育兒嫂、催乳師等不同工種。
以前大多產婦都由自己的母親、家人服侍“月子”,但隨著生活水平提高,越來越多家庭傾向于請有經驗或專業(yè)的月嫂來照料產婦和新生兒。相較于動輒幾萬元的月子中心,多數家庭選擇了上門服務的月嫂。記者連日來走訪北京各大三甲醫(yī)院產檢中心發(fā)現,很大一部分孕婦在懷孕七八個月的時候就通過家政公司預定了月嫂。一位準媽媽告訴記者,自己朋友家用過一位月嫂,覺得不錯便給她預定了,沒想到,這位月嫂太搶手,被一個去美國生娃的家庭高薪挖走,“月嫂做出國門了!真是不生娃不知月嫂有多火!”。如此火爆的月嫂市場,有著怎樣的故事?
現象:雇主/半月內連換三位月嫂
在北京白領李蜜看來,她的遭遇是難忘的痛。孩子2016年初出生,生產前的兩個月,在一家家政公司預定了一位劉姓月嫂。選擇這家公司,是因其承諾如果對所雇月嫂不滿意可以調換,直到滿意為止。家政公司推薦說,劉阿姨是公司的好月嫂,月薪1.4萬元。產后第二天,劉阿姨如約而至,她進門看見嬰兒哇哇大哭,說,孩子哭是因為餓,立刻給孩子喂了30毫升的奶粉。隨后的幾天,劉阿姨一直以李蜜奶水不夠,孩子吃不飽哭鬧為由,給孩子喂奶粉。結果導致李蜜開奶不及時,患上了乳腺炎,不得不在月子期間去醫(yī)院做治療。
李蜜聯系家政公司更換了月嫂,第二位李阿姨照顧孩子很仔細,但此前承諾的給產婦做月子餐、打掃嬰兒房、換洗衣物等工作,則全部推給了李蜜母親。李阿姨來后的第五天晚上突然說自己頭暈,帶她去醫(yī)院檢查后發(fā)現其患有嚴重的高血壓,擔心月嫂在自己家累倒惹麻煩,李蜜不得不再次更換月嫂。
第三位月嫂進門后,孩子也是大哭不止,她也說是餓的,馬上給孩子喂奶粉。李蜜的母親發(fā)現她并沒有試過溫度,搶過奶瓶一摸是燙的。那一刻,李蜜終于按捺不住近半個月來內心的壓抑放聲大哭起來。當晚李蜜辭退了第三位月嫂,她并沒有更換第四位,而是由母親照顧自己坐完了月子。
月嫂/賺了錢的只是小部分
某家政公司一名王姓月嫂向記者稱,月嫂這一行,雖然被很多人說是高薪職業(yè),實則充滿艱辛,而且能賺到錢的只是少數。
王阿姨今年41歲,做月嫂五年了,在該家政公司已經是好級別。她說,剛開始都叫“保姆”,工資不到3000元,每天帶孩子、做飯,常常休息不好,并沒有人愿意干。“也就這幾年改叫‘月嫂’后工資漲了,但是經常碰到高標準的難纏客戶,你就只能忍著。”王阿姨說,現在都覺得月嫂工資高,更有不少大學生都開始干這行,但很多人干不久就因為太辛苦等各種原因退出了,真正堅持下來只是一小部分。她一直強調,月嫂每年工作時間加起來也只有3~5個月,“因為孕婦生產時間不定,月嫂不可能每月都保證有活干”。王阿姨特意給記者算了一筆賬,按照一個月一萬元算,每年收入也只有3萬~5萬,“在飯館打工干服務員什么的,也能每月拿3000塊,還能保證月月都有錢。”
經過五年多的經驗積累,目前王阿姨的工資也翻了好幾倍??伤f,雖然工資還不錯,但由于長期要入戶,沒有休息日回趟家很難。“我并不認為有多高薪,賺的其實也是辛苦錢。月子內的嬰兒常常晚上哭鬧,連續(xù)幾晚不睡覺的情況經常有,很熬人。算下來我每天幾乎工作24個小時,而你們工作8小時,干這行很不易的。”
北京某家政公司老板告訴記者,近幾年客戶需求量變大,但相比于月嫂的價位水漲船高,公司卻未必賺到更多的錢。該負責人表示,現在家政公司十分不好做,好多有經驗的月嫂都是“老油條”,她們在很多家政公司都登記,從中選工資待遇較高的,有的還會接下所有的單子再轉讓出去,自己從中賺取介紹費。加之個人可以在網上發(fā)布信息找私活,簽約月嫂“跳單”的情況經常發(fā)生。
針對市面上所謂“一嫂難求”、提前預定月嫂的現狀,“我愛我妻”家政服務有限公司董事長張路軍表示,沒有必要提前預定,月嫂行業(yè)其實是供大于求的,北上廣等一線城市從來不缺少月嫂資源。很多孕婦家庭會在生產前的很長時間就到家政公司選擇“看著順眼”、“投緣”的月嫂并預定。但在等待孕婦生產時,月嫂必須自己承擔等待的成本和風險,從而推高了服務成本和價格。即使是“投緣”的月嫂到崗,她的服務質量也不一定能保障,因為說的好并不代表就能干的好。市面上有個別月嫂公司為了提高業(yè)績,在面試的時候派能力強、形象好的“面試專業(yè)戶”出場,上門服務時卻以種種理由換月嫂,所以終到你家服務的不一定是面試預約的那位。據了解,預定月嫂不能上戶的概率達到了40%,個別公司甚至達到60%以上。
喂養(yǎng)專家/月嫂專業(yè)知識普遍不足
很多月嫂認為新生兒一哭就是餓了,需要馬上喂奶。魷魚圈兒孕產護理機構創(chuàng)始人、前空軍總醫(yī)院婦產科新生兒科護士長李曉蘭表示,剛出生的嬰兒哭鬧并不一定是饑餓的征兆。因為胎兒肺內充滿液體,為了促使肺內液體吸收,很多剛出生的嬰兒會經常哭鬧。此外,嬰兒尿布濕了、受到驚嚇了、想要人抱了或者想活動了等,都會引起啼哭。
記者提及前文李蜜雇傭月嫂的遭遇,李曉蘭說,新生一兩天的嬰兒胃只有櫻桃大小,天喂5~7毫升的母乳足夠了,第二天喂10毫升左右,第三天增加到25毫升左右,是小劑量逐漸接受的過程。而喂養(yǎng)知識不專業(yè)的話,一下就給新生第二天的嬰兒喂30毫升配方奶,打亂了整個耐受的過程。而且,嬰兒適應了奶瓶喂養(yǎng)后會可能拒絕吮吸媽媽乳頭,這樣媽媽體內催乳素得不到刺激,乳汁分泌自然會變少,這也是很多媽媽實現不了母乳喂養(yǎng)的一個很大因素。另一種情況是媽媽的奶水不能及時給孩子吃掉,積在乳房里,容易導致乳腺炎。李曉蘭說,她創(chuàng)辦魷魚圈兒孕產護理機構的初衷就是想大力宣傳母乳喂養(yǎng),她認為不專業(yè)的月嫂反而會影響母乳喂養(yǎng)。
李曉蘭提醒父母,判斷新生兒是不是吃飽,可以通過觀察寶寶的大小便得知。寶寶若吃飽了,每天的尿不少于6 次,大便通常三次以上。
調查:評級亂象叢生
“初級、中級、高級、特級、好、皇冠、鉆石”……這些聽起來五花八門的級別,便是目前家政服務市場對“月嫂”等級的界定。記者在暗訪過程中發(fā)現,這些等級都是各家政公司自行擬定的。
2016年2月2日,國家標準委發(fā)布《家政服務母嬰生活護理服務質量規(guī)范》和《家政服務機構等級劃分及評定》兩項標準(以下簡稱《標準》),意在對月嫂市場進行規(guī)范。將母嬰生活護理服務分為一星級、二星級、三星級、四星級、五星級和好級共六級。一位負責人表示,國標只能作為一個參考的標準,真正實施起來很難。以好月嫂為例,要求取得高級家政服務員、高級育嬰師、中級營養(yǎng)配餐員資格證書或同等級的相關資格證書,具備48個月以上的母嬰生活護理服務工作經歷,至少累計48個月客戶滿意無投訴;無相應職業(yè)資格證書的,需具備72個月以上的母嬰生活護理服務工作經歷,累計72個月客戶滿意無投訴。這樣的標準,目前很少月嫂能達到。
目前各家政公司所謂的月嫂等級幾乎都是自己評判,以“月嫂從業(yè)年限為主輔以客戶評價等”為定級依據。記者了解到,在北京,2010年月薪5000元左右的月嫂就算比較較高的了,但到2014年月薪1.5萬元以上的月嫂已經司空見慣,如今,月嫂的月均服務費已達1.3萬元,較高可達1.8萬元。
證書五花八門
據了解,我國的職業(yè)技能分類上并沒有專門的“月嫂”職業(yè)工種。目前與之相關的職業(yè)工種有家政服務員和育嬰師兩種,但每年參加這兩項職業(yè)資格考試的人員很少。主要原因是報考門檻太高,這對外來打工者為主要群體的從業(yè)者來說,很難過關。但《標準》中亦認可“同等級的相關資格證書”,這使培訓機構五花八門的月嫂職業(yè)資格證書滿天飛。記者暗訪某培訓機構時發(fā)現,有不用考試就可以拿證的,不過發(fā)證機關是某“就業(yè)促進會”,內容是:某某經過母嬰護理學習,達到合格。一位家政中心的負責人表示,即使是有證的,證書的真假也是個問題,“所以我們在招聘月嫂的時候更看重她的實際操作經驗。”據了解,即使是有全國統(tǒng)一編號達到國標的月嫂證書,可以上網查詢,但目前只能在家政中心查到,消費者自己查不到。
事實上,一名合格的月嫂,除了要會給嬰兒洗澡喂奶換尿片,會做月子餐,還要會辨別嬰兒大小便有無黃疸等問題,以及圍產婦的產后護理。國家人社部門以及北京市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均對母嬰護理制定了專業(yè)的職業(yè)標準,有指定的培訓機構。北京家政服務協會表示,目前社會上的培訓機構及行業(yè)協會均無權界定月嫂的職業(yè)資質,許多家政公司、培訓機構看到月嫂市場紅火之后,自行搞培訓、發(fā)證書,這些做法屬違規(guī)操作。
行業(yè)監(jiān)管不明
與月嫂培訓監(jiān)管缺失相關的,是對月嫂行業(yè)的監(jiān)管。據悉,至今月嫂行業(yè)對口管理部門,是衛(wèi)生部門還是人力部門,抑或工商部門,仍沒有定論。那么,月嫂護理月子期間,因意外對嬰兒造成傷害該如何處理?部分家政中心給出的回答含糊不清或回避問題。記者走訪多家家政公司的工作人員均表示,月嫂很有經驗,致使嬰兒受傷這種事情是不會發(fā)生的。然而,媒體曝光有關月嫂給嬰兒喂錯藥、護理不當導致嬰兒感染等事故卻屢見不鮮。
由于一個月嫂可以和許多個家政公司簽約,因此家政公司一般不會與月嫂簽署意外事故擔責方面的合同。“嬰兒生了病很難界定是月嫂護理不當還是嬰兒剛出生身體弱,如果出了類似事故,多半是由雇主和月嫂雙方解決,家政公司不會參與其中。”只有少部分家政公司表示,雇主可找公司來協商解決。
2016年2月2日生效的《標準》在一定程度上給混亂的月嫂市場一個指南針,但這代替不了有約束力的法律規(guī)范,更不能代替職責部門的行政監(jiān)管。負責《標準》新國標起草制定的全國家政服務標準化技術委員會委員陳平接受采訪時表示,正是由于月嫂市場亂象環(huán)生,才出臺《標準》。但他也坦言,目前該國標并不具有強制性,只是作為推薦性標準。“希望統(tǒng)一標準的發(fā)布,能給消費者提供一個評判依據。對家政服務機構而言,能有發(fā)展目標和方向”。
前景:母嬰護理服務將良性發(fā)展
“月嫂”是一個女性服務女性的職業(yè),整個家政行業(yè)的從業(yè)人員也以女性居多,全國婦聯一直把家政服務業(yè)作為促進婦女就業(yè)、支持職業(yè)婦女發(fā)展的特色產業(yè)。各地各級婦聯對家政服務的扶植管理和服務平臺建設,做出了許多有益探索和貢獻,成為消費者的放心選擇。針對家政服務業(yè)“熱季”和“淡季”價位波動較大的特點,上海市婦聯每季度都要開展一次家政服務人員工資價位調查,據7月11日發(fā)布的2016年第二季度家政服務行業(yè)員工薪資指導價格顯示,月嫂分為10000元、8400元和6330元三個檔次。6月24日,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全國婦聯共同發(fā)布通知,決定在“十三五”期間聯合組織實施“巾幗家政服務專項培訓工程”,讓家政行業(yè)培訓有了新的指導,將進一步推進行業(yè)的良性發(fā)展。
與此同時,家政行業(yè)內也在努力改變現狀。5月25日,2016年全國首屆月嫂大會在北京召開,探討移動互聯技術等帶給月嫂行業(yè)的新動力,分享對新國標的理解以及月嫂生態(tài)平臺的探索和經驗。
“二孩”政策的全面放開讓月嫂行業(yè)迎來了大好的發(fā)展機遇,家政服務業(yè)規(guī)范化更為社會所重視,母嬰護理標準化、精致化服務也將更有序地健康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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